【冬叉】一个电话 A call（涅槃番外二）
银河闪烁的星空下，他坐在狮身人面像巨大的废墟脚边，白天滚烫的沙砾在夜晚变得冰凉，巴恩斯抓了一把在手心里，红色的砂土从他的振金手指间簌簌滑落。
“接电话呀，朗姆洛。”他在无边孤寂里轻声说。
但另一边始终没有回音。
正文结束后巴恩斯和朗姆洛的故事。
没化灰，我没看过复联3，我啥也不知道。是的，就是这样。
【我觉得还挺甜的啦，反正没刀就是了。
1
事情发生的那天巴恩斯记得很清楚。
他脑子里的九头蛇指令被瓦坎达的天才公主搞定了，骤然轻松的巴恩斯在检查结束后迫不及待地给那个号码打了电话。
——朗姆洛留给他的那个，纸条被磨出了毛边，塞在枕头底下，号码烂熟于心。
他当时还缺了一条胳膊，坐在诊疗床上，握着手机，手心里都是黏腻的汗——他太紧张了，而小公主还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嘲笑他，说着“现在还有谁用手机？你们的通讯方式简直停留在史前智人时期”。
巴恩斯舔着嘴唇，拨出那个已经拨了几百次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巴恩斯不敢置信地把手机拿到眼前瞅了瞅，他以为自己拨错了。
怎么可能呢，八个小时之前他还用这个号码跟朗姆洛说了“晚安”。
于是他按掉重拨一次。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
他直眉楞眼地瞪着电池耗尽彻底黑掉的屏幕，心脏陡然沉到海底。
2
三个多月前，朗姆洛跟着尼日利亚雇佣军团离开瓦坎达，冬兵在那天中午给他打了第一个电话，响了十六声后朗姆洛接了起来。
“嗨，布洛克。”他挺兴奋又挺局促地开口，感觉自己听起来像一条刚找到自己尾巴的傻乎乎的大狗。
朗姆洛那边应该在忙着什么事，声音很嘈杂，所以他扯着嗓子大声吼回来：“啥？”
“呃，”巴恩斯清了清嗓子，“你还好吗？”
“啥鬼，”砰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好，好得不得了！”朗姆洛转头冲另一个谁大吼，声音离远了一点儿，“尼克，把他拖过去！”
巴恩斯舔着嘴唇：“你在忙？”
“还行，”朗姆洛走动了一段距离，嘈杂声听起来远去了，“怎么？”
巴恩斯拼命在自己贫瘠的大脑里抠挖布鲁克林经验，这不怎么奏效，因为他最后只干巴巴地问了句：“你吃午餐了吗？”
这听起来简直蠢毙了。
但朗姆洛轻笑了两声，这小伙子兴致勃勃地说：“吃了玉米、土豆还有牛肉罐头，这儿的食物味道可比不上瓦坎达，玉米太老土豆没煮熟，罐头咸得跟他妈刚从盐缸里捞出来一样——所以你吃了什么，Winter？”
巴恩斯没想到朗姆洛会认真回答自己，他结结巴巴地：“我、我还没吃。”
“那就快去，”年轻人的声音严肃起来，“一定得吃可可布丁，知道吗？你吃过没有？我就知道没有。去吃——那玩意儿的味道真他妈棒极了，唉，皇室就是皇室，是不是——你以前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吗？反正我没有，快去吃，去吧，去吃点儿好的。”
他雀跃起来：“嗯。”
朗姆洛真是可爱，冬日士兵当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巴恩斯每天都给朗姆洛打电话，有时朗姆洛在战斗，有时在洗澡，有时在睡觉，甚至有一回他听到对面爆炸了，巴恩斯吓得要死，朗姆洛却在杂音滋滋作响的电磁波那头边咳嗽边哈哈大笑。
日子一天天地变好起来了，他感觉得到。阴云散去，河海倾颓，冷杉从放晴的雪原中苏醒，城市灯火灿如星河。他身体里被冻坏、破碎的那部分，在这样的粗糙的温暖里消融、黏合，迟缓地恢复，它永远不可能再复原了，但巴恩斯既不难过也不遗憾，因为这已经比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还要好了。
但是这一天，冬兵终于从旧日梦魇解放的这一天，巴恩斯再一次失去了朗姆洛。
3
然而现实没有给他寻找朗姆洛的机会。
灭霸之役来临，整个宇宙都面临险境，巴恩斯的个人情感问题在这样的危机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瓦坎达被损毁大半，地球岌岌可危，冬日战士从来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他只做他擅长做的那部分。黑豹皇室赠与了他一条全新的振金手臂，这条手臂代表了新生也代表了责任，他得重新扛起枪去战斗。
巴基有了新的小队，这一回他为正义而战，为守护而战。
他只是在战斗的间隙一遍又一遍执着地拨打朗姆洛留下的那个已经停机的号码。
在南亚湿热的雨林，在西伯利亚呼啸的冰原，在索尔兹伯里平原被轰炸的巨石阵前，在北美洲萧索荒芜的城市废墟上。
“有心事？”娜塔莎总是那么敏锐。
当时他们正在埃及的沙漠里，身后是被毁坏殆尽的狮身人面像，黑寡妇抱着膝盖，像很多年前的那个红发女孩儿一样看着他。
巴恩斯看着自己人类的那只掌心，上头的伤痕正在血清作用下缓慢愈合。
“我一直不走运，是不是？”他苦笑着问。
他曾经的学生晃了晃染成浅金色的头发，“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她抛接着一块石子，“但你总是很能坚持，不是吗？瞧，你还在这儿。”
“我还在这儿。”
“没错，就继续坚持，巴基，至少我们会等到。”
“……会吗？”
“会的，会的，当然了。”
银河闪烁的星空下，他坐在狮身人面像巨大的废墟脚边，白天滚烫的沙砾在夜晚变得冰凉，巴恩斯抓了一把在手心里，红色的砂土从他的振金手指间簌簌滑落。
“接电话呀，朗姆洛。”他在无边孤寂里轻声说。
但另一边始终没有回音。
4
有那么一回巴恩斯差点死了。
诡异的外星魔法让他的超级血清失效，他的肚子上被捅了一个前后对穿的大窟窿，巴恩斯在干掉对方后勉强把自己的肠子塞回肚子里。然后他想起很久以前，茫茫雪原里那个离死不远的朗姆洛。
那个朗姆洛对他说“You must come back to me”，冬兵从前几乎次次都做到了，这回也不会例外。
他从内兜里掏出手机，粘腻的鲜血将屏幕弄得脏污，他的手指颤抖着按下快捷键。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巴恩斯勉强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简陋的战地医院里。
他当时身处一个非洲小国，这个国家原本正在经历内战，直到来自宇宙的入侵让人们在即将倾覆的世界前握手言和，联合起来抵御外敌。
巴恩斯昏昏沉沉意识不清，他感觉到有一片阴影停留在他的床边，那片阴影向他靠过来，带着干燥的熟悉的热度的指腹碰了碰他的额头。
他不确定那是不是幻觉，但紧接着那片温暖下移，粗鲁地抹掉伤员眼角渗出来的水珠。
5
有那么一回巴恩斯觉得自己应该交代一下遗言。
他被数不清的外星奇种包围了，巴雷特打光了弹匣，他身上还剩下一颗手雷和一把坑坑洼洼的戈博刀。
于是他打电话。
这次电话接通了。
巴恩斯沉默了好久，然后他说：“我会来找你的（I will come to you），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电话那头的朗姆洛轻轻笑了一声，他的嗓音嘶哑又安静。
“祝你好运，士兵。”
6
在超级英雄们的努力下，灭霸和他的外星军团被他们赶回了老家，尽管付出的是半个地球几乎被毁了的代价。
美国队长认为他的退休时间应该到了，而幸好历经大战洗礼的纽约市还是那么顽强，她迅速地从战后的创伤中站了起来，史蒂夫和他难兄难弟的老伙计巴基也得以在钢铁侠的帮助下在这个依旧寸土寸金的城市拥有自己的房产。
这是一个普通的周末，史蒂夫买了一些蔬菜、水果、肉制品和速食产品去看望他的老朋友。
前美国队长一手拎着两个满满当当的超市袋子，另一只手从门前的脚垫下摸出备用钥匙，轻车熟路地打开门。
接着他手里的超市袋子啪地摔在地上，圆滚滚的李子骨碌碌滚了一地。
“朗姆洛？！”史蒂夫大惊失色。
布洛克·打不死的·朗姆洛咧开嘴阴森森地笑了，“怎么，”这老混蛋无比惬意地仰躺在沙发上，“就准你们超级英雄有起死回生的功能？”
“所以，巴基？”
“啥？”
“……朗姆洛？你的骨头（your bones）？”
“是。”
“……多、上帝啊，这不是，就告诉我——老天——多久了，你们？”
巴恩斯清洗李子的手顿了顿，他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
“一个冬天。”他说。
【END】
欧耶。还剩最后一个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