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中下果然是写不完,改数字了。
前文看合集嗷!
7
吴邪拉他走出公安局。
简直和四年前一模一样。那一次吴邪领他走出了旧日的泥淖,这次呢?
黎簇突然觉得慌张,胃里难受。
回到宾馆,他先冲进卫生间稀里哗啦吐了,把吃的两大碗面吐得一干二净。
吴邪在一边给他拍背,给他接水漱口,一边无奈地讲:“叫你晚上别吃那么多了吧?”
吐干净以后,肚里空空,脑子里也空空。黎簇要往地上坐,吴邪把他拉起来。
年长的男人在灯光下俯身看他,眉头微蹙,眼神关切:“还不舒服?”
他好像对谁都可以这么温柔。
黎簇突然感到怨恨。他扑过去抓住吴邪的肩膀,“吴邪,”他挤在男人的颈窝里,紧紧箍住他的脖子,“吴邪,”他又叫一声,声音低低的,“我只有你了。”
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虽然别的那些我也不想要。
黎簇总是有很多心机的,他天真又狡猾,他想要吴邪,这心思如此直白热烈,他就要用尽方法把吴邪留在自己身边。他装可怜,装不懂事,让吴邪对他心软,对他无可奈何,让吴邪同情他可怜他,不放心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留在原地。
他感到吴邪环住他的手臂紧了紧,手掌轻轻拍他的后背。
眼泪突然砸出来。
第二天上午,黎一鸣的尸体拉去火化,他们在火葬场等了快两个小时,工作人员抱出来一盒骨灰。
黎簇看里头灰灰白白一堆,工作人员问要不要放死者生前的东西进去,黎簇摇头,盒子就盖上。
他好像看到那段黑灰色的童年也“嘭”一声被关在里头,尘埃落地,再兴不起风浪。
吴邪问他要怎么处理黎一鸣的骨灰,黎簇说随便。
吴邪花一笔钱在殡仪馆给黎一鸣买了个永久居住的小格子间,密密麻麻一眼看去根本找不到在哪儿。
从殡仪馆出来,坐高铁回到风雨飘摇的南方,在列车上吃了中饭。
公司出了点事,秘书王盟十八个夺命连环call过来,吴老板不得不去处理公事。
黎簇一个人回家,从沙发里翻出仍扔在那里的书包,二十三分的数学卷子皱巴得像咸菜。
这张要命的卷子竟然就这么混过去了。
大笔一挥模仿了吴邪的签名,他字丑,唯有这两个字摹得像模像样。
黎簇瞧着卷子想,他爹好歹还是做了件好事。
8
礼拜一回去上课,黎簇的作业照旧没写,扯过苏万的卷子狂抄。
苏万吱吱喳喳地问,鸭梨你周末干嘛去啦,电话微信都不回,打游戏也找不着。
黎簇答,我爸死了。
一回头,就见少年张大嘴,呆呆看着他。
苏万结结巴巴:“你……节、节哀。”
苏万单知道他有个长兄如父的大哥,不清楚他家里状况。
黎簇敷衍地扯一个笑,不打算解释,埋头继续抄作业。
苏万就知道他和他爸关系肯定一般。倏忽眼珠一转,凑到他脑袋边贼里贼气地讲,鸭梨鸭梨,那你家是不是只剩你和你哥啦?
嗯。
那你不就可以……
他用手指做了个很猥琐的手势。
对了,苏万不单知道他有个哥,还知道他对他哥大逆不道的心思。
黎簇画卷子的笔停了停,就有些泄气,“他还当我是小孩。”
“小孩不好吗?小孩招人疼啊,”苏万老神在在,“一看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养成的快落。”
他又说:“不过你要防你哥身边出现别人啊,说不定哪天往家给你带个嫂子回来,吓不死你。”
嫂子是不可能有嫂子的,吴邪是个同性恋。
黎簇见过吴邪的前男友,很帅,也特别高冷,黎簇不喜欢他的眼神,好像X光,能把人看透。他们在一起很多年,不过两年前分手了,分手原因未知,前男友还从吴邪公司撤了股。这事对吴邪打击很大,这两年身边没有过固定的对象。
吴老板身边的狂蜂浪蝶多得很,防是防不过来的,少年人患得患失,总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若不是解老板身边有个如花似玉的多年女友,黎簇都要怀疑他也和吴邪有一腿。
放了学,黎簇就坐地铁去吴邪公司。公司里的人大多认识他,他生得好看,前台小姐姐笑眯眯抓一把牛轧糖给他,问,来找你哥啊?
黎簇剥了颗糖塞进嘴里,咬着糖点头,腮帮子鼓囊囊,齿颊边都是浓郁的奶味。
小姐姐越看越欢喜,指挥黎簇过来和她自拍两张,P好图发朋友圈,镶水钻的十指噼里啪啦。
“吴总和解总刚开完会,现在在办公室,”她好心提醒,“你哥心情不太好,你小心一点噢。”
王盟不在,黎簇直接敲门,探进去一个脑袋。
吴总和解总分坐办公桌两端,两人表情严肃,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解雨臣看黎簇一眼,站起来对吴邪说:“我就一句话,这事不能这么办,我不同意。吴邪,你想想清楚。”
花儿爷黑面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大步走出来,低气压,对黎簇也没露笑。
黎簇很稀奇地瞅瞅他的背影,走进去,关门,见吴邪疲惫地搓了把脸。
吴邪抬脸对他笑,带你去吃饭?
写字楼下有一家不错的私房菜,吴邪来不及回家的时候就在这里解决,黎簇来找他也吃过几次。
点了几个两人都爱吃的菜,吴邪拈着杯子慢慢啜茶。
黎簇抱着吴邪给他点的冰可乐,喝得吨吨吨,半瓶下去,打一个气嗝。
他把脸倚着冰冰凉的瓶身,问:“吴邪,你的公司要拆伙倒闭了?”
吴邪失笑,骂他,滚蛋。
糖醋鱼上来,吴邪截住他的话头,说大人的事你不要管,好好念书。
9
吃过饭,吴邪要回去加班,在公司楼下用手机叫了辆车,送黎簇回家。
吴邪扶着车窗告诫他:“回家早睡,不准抽烟。”
黎簇乖乖坐上车,车开出一条街,他突然对师傅说,放我下去,你照原样开去目的地就好。
师傅从后视镜看他一眼,和家里人闹矛盾啦?
黎簇就笑笑,整齐的牙齿在黑暗里雪白白,不是,他说,是男朋友。
他跑回写字楼,微信发了条消息。十来分钟以后,解雨臣从大门走出来。
解雨臣看他两眼,一副了然的样子,对他一笑,走,找个地方坐坐。
到了常去的一楼咖啡馆,给黎簇点一大杯冰摩卡,自己晃着一杯柠檬水,解老板托腮看他,说:“想知道白天的事吧?”
黎簇点头。
解雨臣眯了眯眼睛,突然问:“黎簇,你多大了?”
黎簇脸色就沉下来,“我不是小孩子了,”他顿了顿,沉不住气地讲,“你觉得我还不够格管吴邪的事?”
解雨臣但笑不语,意思很明白。看看,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黎簇感觉耳朵爬上一阵热,强撑着说:“您就告诉我能说不能说吧。”
解雨臣喝一口水,慢条斯理道:“也没什么能说不能说,这事我是劝不住吴邪了,至于你,我不知道。”
就把白天争吵的原委详细告诉他。
黎簇越听脸色越黑,牙齿磨得咯咯响,腮帮咬得发酸。
吴邪的前男友回来了。
原来两年前分手,是因为他家族里出了事,得回去处理,又不想拖累吴邪。但是家族里的事太复杂,一个年轻人不足以镇住那些盘根错节的复杂势力,他这次回来,想借助以前的人脉。
吴邪想帮他,可这一帮,得把他们公司囫囵个儿地填进去。
黎簇感觉喉咙里有一团火,一张口就要喷出来。
他压着声音问:“他来找吴邪了?”
解雨臣摇头,说是吴邪听说了这事,主动想帮忙。
黎簇没憋住一声冷笑:“人家不要他,他还热脸贴冷屁股巴巴地凑上去。”
一抬头,就见解雨臣满面兴味地瞧着他。
TBC